施澤微笑著,用一種邱鵬格外痛恨的目光看著他,彷彿就是為了欣賞邱鵬臉上開始龜裂的表情,看上去頗有樂趣的樣子。
邱鵬這輩子鮮有沉不住氣的時候,而此時此刻,即便知道施澤有意不讓他好過,依然控制不住心底的憤懣跟焦躁,平心而論,他現在對施澤相當忌諱,來的一路邱鵬想了很多,把自己跟施澤放倒天平上逐項衡量,最後他發現,這男人即便不如他,也差不多少,家世,容貌,能力等等,如果邱鵬公平誠實的話,還必須承認,這男人比他脾氣好,比他溫柔,比他體貼,也比他懂得楊梓暢的心思。
至少施澤知道楊梓暢那個小腦袋裡成天轉悠些什麼,知道楊梓暢的心裡琢磨些什麼?然後對症下藥,長此下去,哪個女人不動心,尤其現在,邱鵬對楊梓暢還毫無把握。
邱鵬知道楊梓暢喜歡他,憑藉這種喜歡,他最開始接受的理所當然,梓暢看在眼裡都一聲不吭,這些邱鵬很清楚,這種喜歡或許還在,可邱鵬拿不準還剩多少,沒有外敵的情況下,他可以慢慢緩緩一點一點的瓦解楊梓暢在心裡豎起的藩籬,可現在有施澤在一邊虎視眈眈,就非常不妙了,如果哪天楊梓暢想明白了,忽然發現施澤的好處,移情別戀也不是沒可能的事。
邱鵬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甚至在有一點徵兆的時候就必須掐滅,邱鵬糾結的心思自認為藏得挺深的,殊不知在施澤的眼裡,邱鵬就跟個透明人沒兩樣。
施澤忽然覺得別看邱鵬的事業如此成功,愛情上卻還是個不折不扣的白痴,說起來,邱鵬跟梓暢還真算天生一對,明明彼此在乎,彼此深愛,有時卻非得你藏著我掖著,折騰出這麼些事來,害的他以為自己有了機會,剛剛雀躍而起的心,瞬間把他打入谷底,因此讓他嘴上沾點兒便宜也不算過分吧!
一邊的服務生已經把球擺好,施澤轉到另一側去,彎腰用桿兒量了量,看著邱鵬半真半假的說道:「如果我答應你的彩頭,那麼我贏了的話,是不是可以用同樣的條件要求你?「
邱鵬的眼睛眯了眯,敢這樣明目張胆跟他對著乾的,這麼多年來,施澤算是頭一個了,施澤瞄了邱鵬兩眼后,手忽然發力,球直接打出去,把球打得的七零八落,其中兩球落袋,直起腰笑看著邱鵬。
「開玩笑罷了,楊梓暢是我人生中很重要的女人,不是賭注。」
施澤的聲音放的輕緩溫柔:「我第一次見到梓暢的時候,大概她自己都不知道,新生入校的時候,都是父母送過來,成群結隊熙熙攘攘的,只有楊梓暢背了個大大的書包,孤身一人,明明看上去纖細嬌弱,臉上卻帶著股子不一樣的倔強,梳著高高的馬尾辮兒,心不在焉的從我身邊走過,辮子上的絨絨球掉下來都不知道……」
說到這兒,施澤頓了一下:「我暗戀梓暢多年了,高中你們在一起時我知道的,當初拒絕國外優厚的待遇毅然回國,我得承認,楊梓暢佔了一些因素,那時候我對自己說,如果這輩子還能有,哪怕一丁點機會,我都不會放過,我從來沒後悔過什麼,可錯過梓暢,卻是我迄今為止讓我唯一後悔的一件事,如果能重新回到當年,邱鵬,你不見得還有能跟她在一起的機會。」
邱鵬聽后忽然笑了,笑的分外篤定:「可惜沒有如果,即便有如果,她也只能是我女朋友,最後嫁給我,做我孩子的媽。」
「這男人……」施澤也不禁笑了,驕傲霸道自然而然流露出來,卻那麼理所當然。
施澤知道,自己的目的邱鵬大概已經看出來了,自己本來也沒打算騙邱鵬太久,沒有機會的時候,不妨大度一些,也顯出自己有成人之美。
冷靜下來后的邱鵬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緣由,想明白之後,忽然覺得這眼前的施澤看上去也沒剛才那麼討厭了。邱鵬執起桿彎腰,一桿打出去,花球應聲入袋:「賭一局,輸的人請今晚的宵夜……」
楊梓暢半夜覺得口渴,起來去廚房倒水,剛出卧室就聞到一股酒氣,不禁揉揉鼻子,有輕微微鼾聲傳來,楊梓暢楞了一下,走到客廳才發現,竟然看到邱鵬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落地窗的紗簾並未合上,攏在兩側,月光輕易穿過玻璃傾瀉而入,暈染起一地銀白,邱鵬的半邊身子沐浴在月光中,頭臉卻隱在黑暗中,不知道喝了多少,濃郁的酒氣沖鼻子。
如今見到邱鵬隔三差五的出現在她父母家裡,楊梓暢已經生不出半點驚訝了,於是梓暢去廚房倒杯熱水握在手裡,坐在邱鵬的對面,愣愣看著他,有些邋遢,這兩個字,之前,楊梓暢不會跟邱鵬聯繫在一起,邱鵬總是光鮮亮麗,風度翩翩,衣著永遠整齊乾淨,而此時他的西裝外套掉在地上,襯衣有些皺巴巴的,領帶更不知去向,襯衣的袖子挽了起來,襯衣一側的下擺也從褲子里跑了出來,邱鵬仰躺著,手抬起來貼在額頭上,遮住了他的眼睛,楊梓暢只能看見他的鼻樑和緊抿的唇線。
難得的邋遢的樣子卻消減了些許的清冷,有幾分說不出的性感。這男人大概到了白髮斑斑的時候,也不會令人覺得醜陋難看。
楊梓暢看了邱鵬好久,久到杯里的水都有些涼了才回神,站起來走進去,從裡面抱出毯子,抖開,輕輕蓋在邱鵬的身上。
楊梓暢轉過身走回房間的時候,並沒發現,黑暗中邱鵬的眼睛忽然睜開,並且賊亮賊亮的,邱鵬並非有意試探,他跟施澤打了球,晚上又找了一家小店,幹了幾瓶二窩頭下去,兩人都有些醉,卻很痛快。
坐上車,邱鵬想都沒想就跟司機說了這裡的地址,在邱鵬潛意識裡,房子再多,再大,可沒有楊梓暢的地方,也不是他的家。
邱鵬進門很輕,並沒驚動梓暢的父母跟梓暢,而是直接倒在沙發上,深深吸了幾口氣,總感覺這裡連空氣都有楊梓暢的味道,令邱鵬分外的安心。
一開始的確是睡過去了,可楊梓暢一出來邱鵬就醒了過來,他就這麼看著楊梓暢傻傻獃獃的看了他這麼久,那種專註的目光,那種幾乎可以稱為情不自禁的神情,真的取悅了邱鵬,也令邱鵬懸了這些日子的心,徹底放進了肚子里。
看著楊梓暢小心翼翼的就跟做賊似的給他蓋上毯子,邱鵬恨不得把楊梓暢抱在懷裡,可邱鵬忍住了,他跟楊梓暢之間的問題,貌似還沒解決,反正來日方長,只要他能確定,楊梓暢的心裡還有他,只有他,就足以讓他睡個安穩覺了……
楊梓暢覺得,邱鵬近幾日的行為頗有些詭異,若說以前還有些距離感,現在這種距離感正快速消失中。
他幾乎每天都準時下班,下班直接過來她父母這邊,陪他父親下棋聊天,順便還幫她母親做飯,順帶著蹭晚飯,蹭了晚飯之後,總會找各種莫名其妙的借口留宿。
楊梓暢一開始覺得,這傢伙肯定居心不良,因為邱鵬看著自己的目光中,隱隱有暗火跳動,不過邱鵬在客廳沙發里不過睡了兩夜,她媽就不忍心的跟梓暢說:「反正客房閑著,不如讓邱鵬先住進去吧,白天工作那麼累,晚上再休息不好,時間長了,身體就垮了。」
楊梓暢一時不差,回過味來才發現,邱鵬已經徹底登堂入室了,楊梓暢無法拒絕的原因是邱鵬隔三差五就會把小晚帶過來,他如果自己過來可以冷著臉叫他回去,可是帶著小晚梓暢就不好冷臉不讓他進門了,畢竟小晚又小而且還很喜歡楊梓暢,被她不靠譜的哥抱來當了擋箭牌還不知道。
現在的狀態,令楊梓暢每每有種錯覺,他們是和諧幸福的「一家三口」,不,「一家四口」,楊梓暢摸了摸隆起的小腹,跟別人六個多月的肚子比起來有些小,而且這個孩子很乖,沒什麼強烈反應讓梓暢吐來吐去的,即便當初差點流產,現在卻具有強盛的生命力,這一點讓梓暢能夠真切的感受到,或許他會是個堅強的男孩……
楊梓暢突然察覺肚子側面跳了一下,隔著輕薄的衣料,鼓起一個小小的鼓包,楊梓暢愣了一下,不禁笑了起來……一隻大手突然從側面伸過來,放在了梓暢的肚子上,邱鵬的語氣有些緊張。
「怎麼了?是肚子不舒服了嗎?」邱鵬的力道很輕,這麼輕的力道,依舊驚動了肚子里的孩子,肚子動的頻率也較平常激烈了一些。
邱鵬被嚇了一跳,大手下意識的彈開,定定看了會兒楊梓暢的肚子,目光又猶豫的看向楊梓暢:「他動了……」
邱鵬獃滯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傻氣,這樣的呆傻的邱鵬令楊梓暢的心忽悠一下就軟了下來,或許這就是血緣親情,隔不開,剪不斷。
楊梓暢抿了抿唇說道:「你不妨當成這是他在跟你打招呼。」
「打招呼……」邱鵬喃喃重複兩遍,眼睛忽然亮了起來,把耳朵小心翼翼的帖在楊梓暢的肚子上閉上眼靜靜聆聽那不尋常的心跳…… 等到鍾延帶著公孫起離開,楚琦再無興緻下棋,丟下棋子起身,邁步到涼亭邊緣,眺望遠方。
「萬般隱忍、諸多謀劃到最後卻成了一場空。」
楚琦面帶自嘲之色,「此刻最高興的莫過於老四了吧。」
孔亮搖著羽扇上前,與他並立而站,「話雖如此,但殿下至少抽出了身,沒讓三皇子、四皇子聯手一起針對。」
「那嚴仲說的不錯,也許陛下心中早有決斷,內耗持續時間過長對楚國影響太大。」
「如今以比斗的方法,卻也不失為一個好的方式,殿下也正好有個名正言順的名目站出來。」
楚琦搖頭,「你以為真的誰勝出就是儲君?結果一出便是都城大亂的時候,或許都不用等到比斗結束!」
孔亮:「那我們此前所做的準備便是有用的。」
楚琦搖頭笑道:「先生倒是樂觀,我怎麼都說不過你,吩咐下去,密切關注比斗事宜,還有花海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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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來客棧。
鍾延所住的院子,隊伍越來越大,好不熱鬧。
鄭哈坐在中間,眉飛色舞地講《西遊記》的故事。
稍一得空,哼哈二人都還會請大師兄繼續說後面的劇情,如今已經講到『真假美猴王』。
旁邊圍了一群人,風凌海、呂一桐、青鸞、巧兒,還有一個比鄭哈還要肥胖的身影——從白霧城陪薛常到都城的遲大寶。
瞧見鍾延和公孫起進來,鄭哈停下話頭,「公子回來了!」
眾人紛紛招呼:「公子。」
青鸞則快速起身行禮道了一句『見過師尊』。
唯獨呂一桐,沒有好臉色,一幅鍾延欠她萬塊靈石的樣子,從今天開始,青鸞就要跟隨在鍾延身邊了,她失去了最要好的玩伴。
鍾延對青鸞微笑點頭,抬手指了下公孫起,朝眾人介紹道:「他叫公孫起,以後也跟著我,你們好好熟悉下吧。」
說完他便不再理會,徑直朝正中那間房走去。
風凌海和遲大寶快速跟了進去。
遲大寶等風凌海關上門,立馬露出一臉諂媚,「見過延公子!」
鍾延在他身上審視一番,笑道:「看樣子,遲法師混得不錯啊?」
「托公子的福,小的被薛城主賞識,現跟在他身邊處理些城主府的雜事。」
「這是你自己的本事,葛府情況怎麼樣?」
「一切安好,原本葛老爺與薛城主就交好,城亂后葛府全力配合整頓恢復城內市場,現在葛府在白霧城地位更上一層樓,生意蒸蒸日上。」
當初城亂雖是一晚上的事情,但城中許多商鋪都遭受了重大損失,在葛府與龐府的配合下花了半個多月的時間才緩過來。
「葛老爺讓我帶話,叫公子不必挂念,記得有空回去看看他就行。」
鍾延點頭,「以後葛府還需要你多加照料。」
「公子放心,應該的。」
遲大寶一臉堆笑,其實心中腹謗不已,每每想到有一絲神魂被鍾延控制就不得安生。
鍾延:「風北聽說過么?」
遲大寶略微一愣,「那個拿著摺扇喜歡裝腔作勢的年輕修士?在城主府見過一次,不過好像第二天就離開了白霧城。」
鍾延心中一動,「知道他去哪了么?」
遲大寶搖頭,「沒太關注,反正肯定沒來都城。」
「你為何如此確定?」
「當時薛城主有說來都城,邀他一同上路,但他拒絕了,說有其它要事不同路。」
鍾延目光微閃,知道永樂村風氏已經開始著手準備了,只是一時琢磨不透他們以哪個諸侯國為突破口。
若是按照原來的歷史軌跡,風氏是會以白霧城為出發點,先掌控楚國。
這是最方便也是最為穩妥的路線。
而風北則是風氏的關鍵人物,記憶中他名動一方時的身份便是三皇子楚珮的軍師。
「沒來都城……」
鍾延心中嘀咕,想到了投靠到楚珮手下的風淮和風信。
暫時將這思慮壓下,鍾延又問:「薛常這次來都城隨行有多少人?」
「二十軍士,另外有兩名築基法師和三名練氣法師。」
「準備待多久?」
「不確定,得看薛城主的安排,不過難得來躺都城,怎麼也會滯留一個月的時間,白霧城的事務都安排妥當了。」
「嗯,確定下來時間通知我一聲,對了,你現在什麼修為?」
「練氣十二層巔峰。」
鍾延面色古怪,「不是給過你一百粒願力珠么,這都一個月了還沒突破?」
練氣期,資質不是太差勁的話,只要有足夠的資源,基本不存在瓶頸。
而鍾延早就聽都有財說過,遲大寶停在練氣十二層巔峰有一段時間了。
遲大寶滿面苦笑,「公子有所不知,我在城主府能混到現在這個程度,哪少得了諸多方面的打點,各個都貪得無厭,哎……」
雖然有點誇張,但百粒願力珠確實被他使得差不多了,還留下一點作應急用。
相比起突破一兩層修為,他覺得還不如如魚得水的人際關係來得可靠,這便是他的處世之道。
比如現在,只要不是薛常要他死,他在白霧城基本不會出什麼事,逍遙自在。
鍾延失笑,要說貪得無厭,整個白霧城沒人比得過遲大寶!
估計,這好色的傢伙也沒少去春風樓揮霍。
「修為太低可不行,以後怎麼給本公子辦事。」
鍾延說著看向風凌海,「你那還有多少願力珠?」
遲大寶一聽,瞬間明白了,心中狂喜,滿面期待地看向風凌海。
風凌海:「師妹昨日給過我五百粒,加上之前的,有七百多。」
鍾延:「都給他。」
風凌海從儲物袋中取了願力珠給遲大寶,面色毫無變化。
若是換了燕三刀,此刻怕是又要心肝兒都疼。
遲大寶立馬拜倒在地,「多謝公子栽培,大寶願為公子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此刻他對鍾延給他下禁制的事都不在意了,覺得跟著鍾延是天大機緣,至少資源不用愁。
鍾延嘿嘿一笑,「少來這套,給了你資源,就好好提升修為給本公子辦事,葛府要是出了什麼事,拿你是問!」
遲大寶雖然品性不行,但卻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值的栽培。
而鍾延就需要各種各樣的人才,只要控制得當,晾他也翻不起什麼浪來。
「公子放心,大寶與葛府同在!」
七百多粒願力珠,是他原本一輩子都不可能獲得的資源。
「去吧,等薛常確定好離開的時間通知我。」
「是,公子!」
……內容還在處理中,請稍後重試! 丁飛宇笑笑問道:「你每個周末都會來做志願者嗎?」
方瀾馬上搖頭說道:「哪會,要每個周末都過來,可不就累垮了。我就是最近比較空閑,才過來做志願者的。確切來說,我已經很久沒來過了。」
「那還是不錯的,不像我,我還是第一次來這地方撿垃圾。」丁飛宇說着說着,彎腰勾起了落在路旁草叢的一個膠袋。
方瀾說道:「你天天都這麼忙,不來也可以理解的。對了,你最近都去幹什麼了?怎麼天天都不見你的?」
「跟朋友開了個飯店。」丁飛宇答道。
方瀾點點頭,說道:「嗯,聽起來還不錯。生意應該挺好的吧?有空了,我一定要過去看看。」
「隨時歡迎。」丁飛宇又撿起了一個裝有飲料的塑料瓶。
方瀾舒展了一下肩膀,說道:「算了,今天也沒什麼其他事,要不我們等會就過去,你看方便不?」
丁飛宇沒想到她竟然這麼主動要過去,倒愣住了。
他可是想請她去外面吃飯,過生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