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資格擺上祭壇的只有能被排到前三名的獵物,它們將作為這次祭祀的核心祭品,而還有一些稍稍差一些的祭品則是被圍著祭壇擺了一圈。
畢竟這個倉促修建的祭壇能放得下那三個龐然大物已經很是勉強了,更別提將剩下的「次品」一起放上去了。
當然,類似岩牛之類的自然連被放置的資格都沒有。
祭典的主位上放置著三個坐墊,里昂跪坐在最前面,而他身後左手邊的坐墊上總督提伯利斯卻並不在此,取而代之的則是總督管家賽圖,顯然剛才的事讓提伯利斯測科有些拉不下臉,最後一個坐墊上則是跪坐著杜瑞爾勛爵。
杜瑞爾勛爵頭昂的老高,臉上極盡得意的神色,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得了第一名呢。
而三人前方的不遠處,則是臉上通紅還未散去的約翰神仆,此刻他的眼神還顯得有些迷離,顯然剛才的酒勁還沒下去。
約翰神仆此刻恭敬的跪在地上,在口中念著有關月之女神的禱詞,只是其明顯不是很熟練,念得有些啃啃巴巴。
本來一開始里昂還有耐心傾聽約翰神仆口中所念的內容,但是只是片刻就聽得里昂有些眉頭直皺。
要不是覺得提伯利斯堂堂王國總督的身份不會幹這種事,里昂都覺得這個約翰神仆是個假冒的,所以索性也不再去聽,而是在心中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當阿里斯將頌帕比亞和獅尾蠍首領的屍體送出陰影界域的時候,里昂心中就想到了用這隻獅尾蠍的首領來應對這次的狩獵祭祀。
而隨機里昂就想到了自己何不利用這個機會來一個螳螂捕蟬?用自身做餌看看能不能掉到魚,就算是釣不到自己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想到這裡昂就決定這麼做,里昂故意囑託漢克,讓他趕在黃昏時分最後的時刻回去,而他自己則是帶著一身狼狽獨自一人回到營地。
果然,斯科思直接咬到了里昂拋出的魚餌上,甚至還直接帶出了他身後的提伯利斯。
而提伯利斯的上鉤更加確定了里昂的猜測,黑暗精靈頌帕比亞的出現不是一個偶然,而是早於提伯利斯有所勾結。
因為自始至終里昂從來都沒有說過自己的隊伍遇到了襲擊,而在北落日山脈的外圍地帶,顯然也沒有什麼威脅能讓奧瑞利安家族實力如此強勁的狩獵隊伍全軍覆沒。
但是提伯利斯和斯科思在看到里昂的第一時間,兩人就好像認定了里昂是獨自一人逃回來的。
這顯然不合常理,那就只有一個解釋。
提伯利斯事先早就知道了里昂此次會遇到危險,那麼還有什麼比一個足足二十七級的獅尾蠍首領和六環巔峰的魔法師的襲擊還要危險呢?
看來這件事並不像表面上這樣簡單,提伯利斯只不過是塔奇米亞行省的一個總督罷了,他怎麼可能請的動一位黑暗精靈六環魔法師?
要知道這個級別的強者在王國的明面上也屈指可數。
如果真的像里昂猜測的這般,這件事遠沒有這麼簡單。
里昂漆黑的眸子中閃過一絲憂慮,可忽然,周圍的異常引起了里昂的注意。
異動的源頭則是來自月亮。
里昂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月亮。
……
柔和的月輝此刻瞬間將大地照的彷彿白晝一般,在眾人的視野中月亮彷彿要降落到大地之上一般,一股發自內心的震撼充斥著每個人的心間。
「女神….顯靈了……」
不知是誰的呢喃傳到了所有人的耳中,原本有些弔兒郎當的貴族們紛紛正襟危坐,所有人的面色上紛紛露出狂喜。
神跡,此刻近在眼前!
見狀,原本還帶著些醉意的老約翰瞬間清醒,就連有些啃啃巴巴的禱詞此刻都順暢了起來。
老約翰的老臉上此刻布滿汗水,即使身為神光教會的神仆,老約翰也從未真的見到過神跡!回想起自己之前的行為,他的心中恐慌不已。
畢竟真正能引起神明降下恩賜的祭典,也絕輪不到他這樣在教會地位末流的人去主持。
諸神的傳說總是在凡世之中傳播,但是縱貫普通凡人的一生,他們短暫的生命也很難見到諸神真正灑下光輝,哪怕是最末流的神明。
這次降下神跡的可不是什麼末流神明,而是一位擁有廣泛信徒的自然神祇!
而眼前的一切都在說明一件事情,傳說真的成為了現實!神明的光輝就在眼前!
無盡的月輝正在匯聚,彷彿世間最豪華細膩的綢緞,又好像流動著的水銀。
沐浴在著無盡的神光之下,所有人都感覺到自己身體的疲憊消失不見,而在場所有的獵人職業者都感到自己等級的瓶頸在鬆動!
是的,月之女神同時還是凡世獵人這一直接力量的源頭之一,所以在她的神光下獵人們是感受最明顯的。
月華漸漸匯聚成了一片海洋,海洋的平面上出現了一道身影。
該怎樣去形容這道身影?一切的修飾和讚美在其身前都蒼白無力,她是如此的偉大,如此的讓人崇拜和嚮往。
沒人能看清楚女神的面容,也沒有敢於和女神對視,只能從身形上看出這大概是一位女性。
「你們的祭品我很喜歡,月亮會降下恩典。」
清冽動聽的聲音在所有人耳邊響起,月輝的海洋分出數到水流降到了每一個獻上祭品的人身上。
所有祭品直接化為銀色的光點消失在了空氣中。 第497章秦奎大聲喊道。秦臻眼中閃過驚痛,似不解,似迷茫,
「這是什麼意思?」
「爹爹怪了你很多年,恨的你不行,將你逐出家譜,是因為實在太生氣了。」秦奎捂住眼,悲痛萬分。
秦臻卻很是迷惑,
「我是您的女兒,您栽培我多年,怎麼會不知道我是何種性情的人?我怎麼可能離家出走,與人私奔?我跟六皇子情投意合,年少定情,怎麼可能會在快成親的時候離開?」秦臻不相信秦奎的話。
可是秦奎的情緒很激動,甚至紅了眼,落了淚。
「可是有親筆信啊,爹也不相信,可是信是你留下來的,是你的字跡,是爹自小握着你的手一筆一劃教給你寫的字,沒有人比我更熟悉你的字跡,而且你的人爹怎麼找也找不到,甚至六皇子也派人尋找,依舊沒有半點兒蹤影,那個時候,我們誰能想到是你妹妹害的你?」秦臻聽着,腦袋卻不受控制的去想秦奎的話,小時候,的確是秦相握着她的手教她寫字,一筆一畫。
「你的失蹤,險些讓六皇子瘋了,他幾天幾夜不眠不休的找你,這件事鬧得很大,那封你留下的親筆信不知怎麼就傳了出去,你的名聲一落千丈,秦家站在風口浪尖,是爹爹親自去皇宮領罰認錯,才從皇上那裏得了一個恩典。可是你妹妹之前卻因為一次醉酒跟六皇子……懷了六皇子的孩子,爹爹只能將錯就錯,將你妹妹許給六皇子做側妃,之後將你逐出家譜,斷絕與你的父女關係。」秦奎嘆了一口氣。
「臻丫頭,那個時候爹爹的確不知道你已經遇害了。」秦奎眼中的悲痛溢出來,秦臻看在眼裏,一顆心竟是感受不到動容。
「後來你成為君家女兒,你來府上找爹爹說秦臻的事情,爹爹自然不會對你有好臉色。」秦奎道。
秦臻知道他說的是她剛剛成為君緋色的時候,去往秦家的時候被其罵走的那件事。
當時的她真的絕望到了極致。
「所以,我有什麼錯?」秦臻呢喃出聲。
「是,你沒有錯,錯的是你妹妹,是爹爹我,可是木已成舟,你妹妹已經嫁給了六皇子,他們之間還有個孩子,而你攜恨重生,要殺了你妹妹,你希望爹爹怎麼做?你想讓爹爹殺了你二妹,還你公道,還你清白,可之後呢?爹已經老了,已經失去了一個女兒,還要在失去一個嗎?你現在是君家的孩子,你已經不是爹的孩子了,如果這件事情被捅破,六皇子那邊又豈會善罷甘休?」秦奎看着秦臻,臉上是說不出的為難。
「所以爹爹在知道這一切的時候,在打了你妹妹一頓之後,才聽了你妹妹的意思,讓你慘死的事情永遠都不能昭告天下,在雲安寺的時候才會編了謊言,保住你妹妹,否則你妹妹活不過那天。」
「那麼,我就活該承受這一切嗎?」秦臻閉上眼,再也忍不住。
「你為了護著秦紅霜,在明知道真相的情況下,想殺了我,掩蓋這一切,你甚至派人去殺君父,他有什麼錯?你又怎麼可以這麼做?是非黑白,公道人心,這些在您眼中到底算什麼?」 星空下的曠野,火光猛然乍現。
身着魔術禮服的大魔法師轉世,默默地看着沉睡在烈焰中的布魯斯特,一動不動地愣愣出神。
在幾個月前,他還是和自己並肩作戰過的同伴。
而現如今,只能陰陽兩隔。
火葬,是人類社會對勇士的葬禮。
而於東水認為,布魯斯特配得上這勇士稱號。
繁星之下,布魯斯特頭朝着六連諸峰所在方位,身軀慢慢在烈火中消散。
你不會白白犧牲,余之好友。
大魔法師轉世心中默默念到。
你遺留下的灰燼和意志,將會再度前往六連諸峰。
而那時,深淵魔眼也一定會被追回。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布魯斯特徹底消失在這世間。
或者說,是以另一個方式重生。
天賦魔法微微施展,餘燼中早就被於東水標記好的灰塵被收起。
被裝進於東水精心挑選的、款式以六連諸峰為主題的盒子內。
他打算將這骨灰盒交給獵魔協會,讓他們將布魯斯特,重新帶回他用盡一生守護的地方。
不過,還有件事需要去做。
大魔法師轉世轉身朝羅克郡城飛去。
越過早就關閉的城門,將布魯斯特的骨灰盒,暫時放置在一處安全區域。
而後來到記憶中,六翼黑勢力分部所在地。
這兒並不是羅克郡城黑勢力主管分部,只是個原本就只有數十人的小據點。
隨着靈譽幫排擠和毀滅教接管黑勢力主管分部,讓得那些不願投誠毀滅教的六翼舊部,都集中到這小據點內。
魔術王來這兒的目的,就是回應失心交給他的任務,過來說服這些人放棄抵抗。
因為隨着布魯斯特犧牲,鎮魔器必將易主。
屆時依靠鎮魔器支撐起來的六連諸峰防線,在魔物和毀滅教雙重攻勢下必當土崩瓦解。
於東水對這群曾經作惡多端的人並無好感,但他也不願看着這群人,最後因抗毀滅教而被那種組織屠殺。
隨着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降臨,六翼那些終日心驚膽戰的舊部都警覺起來。
那宛如黑色死神般的身影,把他們嚇得瑟瑟發抖,可並沒有選擇逃跑。
不知是被嚇得邁不開腳步,還是發誓要死守六翼最後據點。
此時的於東水,在經歷與惡魔的大戰後,原本清潔華麗的魔術禮服蒙上灰塵。
不少邊角區域,都被爆炸時產生火焰燒成焦色。
這種殘缺感不但沒有讓魔術王形象受損,甚至還讓其整個人都更具有壓迫力。
「是······大魔法師轉世!」
有人認出了這懸停在半空者身份。
即便現在和半年前那帶着黑色兜帽長袍、始終以面具示人的現象有些不一致。
可在整體色調和御空的烘托下,還是被眼尖的六翼舊部成員看出真實身份。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值得隱瞞的事。
「逃啊!」
「是那個惡魔!錐刺惡魔!為何我六翼最近要遭受這些接踵而來的無妄之災!」
「快!撤到安全地點,保留我六翼最後力量!到時候布魯斯特大人肯定能夠得到消息回來救我們!」
「對!我們來拖住大魔法師轉世!你們快逃!」
慌亂間,有幾位勇者拿起隨身攜帶的短弩,朝着空中一直沒做出任何動作的大魔法師轉世發出箭矢。
可和預想地差不多,都被專屬於大魔法師轉世的神秘力量彈開,哪怕一支箭矢都沒能命中。
「繼續射擊!不要停下來!」
六翼舊部大喊道,可高高在上俯視着他們的於東水,眼中卻露出股憐憫之情。
這等眼神,讓與之對視過後的所有人都為之愣神。
「布魯斯特已經死了。」
大魔法師轉世緩緩開口:「不要再做無謂掙扎,如果想要歸降我教,余都熱烈歡迎。如果不想加入,余也不會強求。但你們要明確一點,六翼在不久之後便會不復存在。」
「不可能!」
有人悲憤地大喊,哪怕他面對的,是人人畏懼的大魔法師轉世:
「英勇無敵的布魯斯特大人不可能死在你們手裏!」
「為何不可能?連余都不得不加入毀滅教,為何布魯斯特就無法被他們擊敗?」
黑袍人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傷感:「屬於六翼的時代已經結束。接下來將會是場任何人捲入都無法自保的亂世。雖說余此次前來只是為了勸降你們,但余還是真心希望你們不要再嘗試去對抗這股,人類根本就無法抗拒的勢力。如果布魯斯特還在此,也不會希望看到你們白白送命吧······」
「不對!」
「為何不對?」於東水看向那歇斯底里大喊著的六翼舊部成員,冷冷地說:「就像今晚,如果不是余前來勸降,難道你們覺得還有機會逃出這一劫嗎?」
「不!或許今晚逃不了追殺,但任誰也不能忽略這世上平凡的力量!」
那素不謀面的人在「錐刺惡魔」前忘卻生死,決意中帶着絲無奈道:「即便沒有你那樣強大的魔法力量,即便也沒有總部長大人那吾皇祝福。可我們都有各自的信念,都有各自的覺悟。只要這份執念還存在,我們就是不可戰勝的!你現在大可殺掉這兒所有人,但你絕對無法徹底滅絕我六翼!你背後那毀滅教大可掀起世界大戰,但最後也絕對是站在永生之皇這邊的我們勝利!」
「無關個人實力的大小,這是薪火相傳的人類夙願。平凡也能抑制邪惡,豈是你能理解!」
與六翼談論邪惡雖說有些齣戲。
但他看向那人的眼神已經變了。
之前還搞不懂,為何對方明知不是毀滅教對手的情況下,還選擇堅持。